5. 新手村
夜晚,天空繁星点点,月色如同白雪般,洒落在宁静安详的田间小道上,耳边也依稀传来农夫踏上归途所哼的田野小曲。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与赛西亚愣愣地站立在新手村的门口。
眼前的村庄,竖立于半山腰上,外围被一望无际的草原所包围,田野坐落在村落四周,内围没有需要抬头仰视的巨型建筑物,仅仅聚集了几个由茅草屋搭建的房子。
整个村庄像是被虫啃食过般残缺不齐,地面到处充满坑洞。与之前生活繁华的都市不同,这里就像是在一块较大空地上整理出来稍微能住人的地方罢了。
不过相对于住惯大城市的我来说,眼前简陋的情景反而吸引我的注意力。
「……总之我们先去找旅馆吧!」我拖着悲鸣不已的身躯勉强打起精神说道。
「恩。」虽说以肯定的回答响应我,不过赛西亚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动摇,脸上的表情也明显写着「这种地方真的会有旅馆吗?」的疑问。
沙、沙、沙。
时间,在我与赛西亚疲惫的脚步声中静静的流逝。
用来走路的脚早已麻痹,全身也如同铅块般沉重。
走了许久,我与赛西亚两人都没发现这座简陋的村庄中有类似旅馆之类的存在。
「啊,怎么办,总不能睡路边吧!」
虽说睡路边感觉可能跟隔宿露营差不多(也许吧?毕竟我也没睡过路边。),可是我身边还站着一个正值年华的少女,而我也是处于青春期的健全少年,两个人一起睡或许一不小心……
照这样的发展下去,会很糟糕的啊!
当我开始想象一天夜里,两人同行,三更半夜,四下无人…(以下儿童不宜)之类的桥段时,赛西亚脸上也带着一抹晕红,吞吞吐吐地说:「……要不我们……」不过声音细不可辩,所以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将口中的唾液狠狠地吞下:「我们……怎样?」脑中情不自禁的开始产生邪恶幻想,脸上也如火烧般灼热。
不、不会吧!难道赛西亚如此大胆,我们就要发展成那种关系了吗?凡事都有先后顺序,这也太快就要进入不纯洁的异**往吧?
赛西亚思索一下,接着开口说道:「……我、我们找个农家借住一晚吧!」
啪!
我听见有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我明白那是什么。
呜,把我的碎落满地的纯情还给我!
在村庄外围寻觅一阵子,终于发现有户农家用抖大的英文「grange」刻在铁链所吊起的横木板上,提灯的光芒照射在上面,看起来颇为老旧。
虽说如此,不过在这连旅店都没有的小村落就别太苛求了!
我与赛西亚盯着那串摇摇晃晃的蝌蚪文一会,接着……我鼓起全身的勇气,轻轻敲了那扇看上去一碰即碎的大门。
叩!叩!叩!
没有回应。我加重手中的力道,再次敲向那扇木门。
砰!砰!砰!
「谁啊?」门内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接着木板缓缓地打开,从门缝中走出来一位妇人,穿着单薄且简陋的衣服,面容十分肌瘦,看上去貌似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不是军队......有什么事吗?」妇人用怀疑且恐惧的目光注视着我们。令我很不自在。
不过为了今晚睡觉的地方我依旧鼓起勇气问道:「打扰了。我们四处都找不到旅馆,方便借宿一晚吗?」
闻言,妇人不知为何露出安心的表情后,开口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个…不好意思我们家实在是没地方了。」
哀,看样子真的得睡路边了。不过……让女生陪我一起流落街头的事,我实在做不到。
「能不能让这女孩子睡一晚就好?就一晚。明天一早我就来把她接走。」我仍不死心的问。
「这个……」妇人面有难色的看向赛西亚。
而赛西亚则是生气的看向我:「雷熙,你……」
「没关系的。」我虚弱的笑一笑。男生对女生好,这是天经地义的,即使自己吃点苦头,也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
「宜希,你就让他们进来吧。」此时屋内传来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语气中充满着和蔼与慈祥。
「妈,可是……家里的食物都被军队征收走,实在没有食物了。」
我不禁再次怀疑起这里是否真的是游戏是世界了,怎么连NPC都有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
「不好意思,打扰了。赛西亚我们走吧!」说完后,我牵起赛西亚转身想离开。
「等一下……」转头过去,只见一个瘦小的女孩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赛西亚,小小的手掌紧紧抓着赛西亚的衣袖说:「奶奶说你们可以住下来喔。」
妇人转过头看着后方的老妇人一会后,叹息道:「哀,你们进来吧,不过我要收住宿费喔。」
「……」当然我也不会天真到认为天底下会有白吃的午餐......
一进门后我与赛西亚便向躺在摇椅上的老妇人走去。
「奶奶,谢谢。」、「谢谢你,老奶奶。」
「呵呵,孤男寡女的这么晚到这乡下,难道…..」老奶奶顿了顿,露出狡诘地微笑:「是私奔吗?」
「「才不是!」」我与赛西亚异口同声的否认。
「呵呵,小两口还真有默契呢。」
我低头不语,而身旁的赛西亚也因害羞低下头。或许未来有可能成为情侣关系,但现在我与她的关系真的不是男女朋友。
「开玩笑的。一天的旅途辛苦了,先上去休息吧。」老奶奶和蔼的笑道:「宜希,带他们上楼吧。」
我张望一下,这个家中似乎没有男主人的身影,连放在桌上的餐具也只有三套,上头还有着漆黑无比的面包块。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里是所谓的单亲家庭阿……估计他们的生活也很艰困,而且这里的治安不太平……难怪妇人刚会用怀疑且害怕的目光看向我们了……
「大哥哥、大姊姊我们快去楼上玩。」小女孩虽瘦,却显得十分有活力,拉着我与赛西亚的手,不停催促着。
「好、好、好。」我笑着说。小小的手掌,传来一丝寂寞的感觉,冰冷冷的却又带着些许期盼的温度。
牵着小雯踩着嘎嘎作响的楼梯上楼后,原先走在前头一语不发的妇人,突然转头伸手说道:「住宿费,每人一百铜币。」
也太贵了吧,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吗?不过这么晚了要找到别的农舍也不容易,况且在这陌生的世界中,夜晚不知道会有什么出现。
「好吧。」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人物背包打开,将两百铜钱给妇人。这可是我们一天的所得耶,居然这样就没了。
而赛西亚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心痛,反倒弯下身轻轻摸着小雯的头,柔声笑道:「你想玩什么?」
「躲喵喵!」小雯开心的笑,好天真,好可爱。
「恩,好啊。」我捏了捏小雯冰冷且纤细的小手一同笑道。
事实上单亲家庭的小孩需要比别人更多更多的爱来满足心中那不确定且空虚的安全感,当然我指的并不是因愧疚而过分的溺爱他们,让他们予取予求。而是给予他们适当的关怀,教导他们学会如何相信别人,去爱别人。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却很困难。
「那我们就去玩躲喵喵吧。」赛西亚也笑吟吟的牵起小雯另一边的手说道。
「好。」
「小雯,不可以这么调皮喔。」妇人用力地将小女孩从我们身旁拉开,将小雯挡在身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见到如此,我勉强扯出个和善的笑容。妇人对我们不信任也很正常,毕竟我们认识也才十几分钟罢了。
而小女孩先是错愕地瞪着她母亲,脸色渐渐转为愤怒的红色,眼水也不停在眼眶中打转,接着…..
「哼,妈妈最讨厌了。」小雯赌气的嘟着小嘴,快步从妇人身边跑下楼,眼中还夹带着些许的泪水与渴望的表情。
真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阿……
妇人看着小雯的背影一眼后,苦笑道:「别介意,那孩子真的太任性了。」
「我反而觉得像小雯这样很有活力,很开朗,这样才像个小孩子。」我落寞的说,而身旁赛西亚也同样附和道:「我也觉得小雯很可爱啊,或许她只是太寂寞了。」
「也许吧。」妇人哀伤的低头,转身走下楼。
失去另一半的父母,变得不再相信别人。而他们的子女却渴望着完整的爱。不健全的家庭,衍伸出更多渴求与期盼,换来的却是伤害与不安全感。或许,这就是单亲家庭的悲哀吧。
「那雷熙……晚安了。」赛西亚说完转身走向走廊最深处的房间中,但我并未看漏她那郁郁寡欢的神情。
「怎么了?是小雯吗?」我从后方轻轻抓住她肩膀,担忧的问。
「不,没什么,只是有点累罢了。」她说,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于小雯放心不下。
「恩,晚安了……」看着她忧郁的走向房间,令我更加担心。但担心终归是担心,别人的家事我们实在没有立场去插足,只希望经过一晚她能自己调适好心情。
推开破旧的房门后,我坐在邻近窗户旁的狭小木床上。
嘴中吃着从妇人那拿来漆黑如焦炭般的面包,恩,吃起来的味道也如同焦炭般苦涩、干硬,不过在夜晚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与食物就值得感恩了。
终于解决了难以下咽的面包后,我的鼻腔传来十分厌恶的汗味。
「身体都黏答答的,好想洗个澡喔。」我大喊道。
说完我便在这约三坪大的房间中找寻类似浴室之类的设施,不过空荡荡的房间中有的只有一张床,所有类似卫浴设施之类的隔间,一间都没有。
「好不舒服,快告诉我哪里可以洗热水澡。」我对着身旁的木板如此抱怨。
「……」
感觉自己墙壁无视,我不禁火大起来:「你干嘛不说话?蛤?你说啊?」
「……」
「……」唉!我重新认识到自己不仅愚蠢而且还很幼稚。
无事可做的我躺在床上,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发呆。
说床有点不恰当,应该称之为木板组合物,睡起来硬梆梆的,十分不舒服,哀~我开始怀念起现实房间中那张柔软的双人床。
这世界也没有计算机及游戏之类的东西呢……
今天应该是一直大喊着:「去找吧,我将全世界财宝都放在那里了。」的播放日吧!好想看啊……
呜,也好想去召唤师的世界中,变身成暗影猎人,享受着大杀特杀的**。
游戏世界好像没有想象般的美好,同样人有悲欢离合,七情六欲,其实就与现实相差无几,刚到这时的兴奋感逐渐被失望所取代。
夜,总是伴随惆怅而来。
我伸展了因过度运动而僵直的身体,推开房门,看向住在走廊尽头少女房门一眼。她所住的门缝中并未有烛光流出,也许赛西亚不堪整天的负荷而睡着了吧!
想起她说晚安时愁然若失的脸庞,我不禁在心中殷切盼望着,助妳有个好梦。
而楼下的灯火也已经熄灭,只剩皎白的月光从窗外飘洒至室内。
蹑手蹑脚地推开破旧的大门后,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大地,夜风轻柔的吹拂着辽阔的田野,天空也布满一片灿烂的星河,这些都是文明都市中不可能看到的美丽景色。
风徐徐拍打在脸庞,耳边回荡着屋后小溪穿过高山绿地的潺潺流水,我抱膝坐立在门前柔软的草地上,回忆起今天所发生的事。
生为游戏玩家的我,进入了梦寐以求的游戏世界中。
接着第一次面对怪兽时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到现在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当用手中的剑成功砍倒眼前庞然大物时,心中充满着喜悦,那是在现实中所无法得到的巨大成就感。
现实中的我总是被许多的事物所束缚,像是被世界囚禁在其中的鸟,想展翅飞翔,但却连张开翅膀空间都没有。
如今可以说是梦想成真了吧!
但,为什么?为什么也要把她带来这充满危机的世界?
她与为了逃避现实而躲入虚拟中的我不同,她总是以积极的态度面对现实中的阻碍,进而跨越产生非凡成就的那种人。
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把她送来?
不,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一定要找出幕后的主使者,把她平安的送回现实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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